向晚

【玹柳】师尊他修无情道 2

“玱玹，今日的水挑了吗？”

“马上就去。”

玱玹刚睁开眼就又被派了活，天一亮外门的弟子便都要去练功。只有他，被洪江随手仍在这里，便没人管没人问了，倒干起了杂活。

“我和你一起去吧，不然你挑完水又没时间练功了。”一个长相颇为可爱的少年走了过来，熟练的拿了桶便追上玱玹。

“若云，你已经好几日没去上早课了，不要为了帮我耽误自己，你也知道很快便要宗门大比了。”玱玹转过身，认真的看着身后的少年。从他刚被洪江带到这里，便是这个人一直照顾他。

“害，没事，你也知道我根本没有那种做亲传弟子的想法。”若云笑嘻嘻，脸上冒出两个小酒窝，显然并不把玱玹的话当回事。

“你明明天赋比师兄他们都好，为什么？”玱玹一直很奇怪。

“人各有志，玱玹，我也从没问过你，为什么身为神族却甘愿在这里挑水砍柴。”他歪头冲玱玹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，显出几分活泼。

“走咯！”若云语调轻快。

“赶紧去挑水吧！还宗门大比呢，就你俩那三脚猫功夫，在这再挑十年水！”师兄不屑的冷哼一声。

两个少年白天砍柴挑水，晚上便不眠不休的练功，日升月落之间，宗门大比已是悄然而至。

“昨天看你和二师兄比试赢了，想好要拜哪位长老为师了吗？”玱玹问。

第一次整整齐齐的穿好门派衣服，玱玹和若云站在队伍的末尾聊起天来。

“没想，你呢？”

“我啊，从进辰荣山的那一天就想好了。”玱玹遥遥望着千百级石阶之上的宗门大殿，好像在这段路的尽头看见了时光的倒影。

宗门大比设在主殿外，所有长老和掌门都来观赛了，相柳自然也在，但他并不与掌门和诸位长老坐着一起，反而是一个人捡了颗树倚着看热闹。

相柳一直带着面具，多数山中的门人都不曾见过他的真容。

“只怕是十分丑陋，才要遮挡。”身边的人这样议论。

玱玹却知道不是，他见过相柳没带面具的样子。

第一场，第二场，玱玹和若云都毫无疑问的赢了，再赢一次，就能成为内门，进入前十就能成为亲传。

第三场，玱玹已经有些吃力了，他比试起来像决斗，只攻不守，好像争的不是输赢，是生死。赢一把，身上便添一些伤。

他整日挑水砍柴，本事练的稀松平常，此刻站在台上偏那股不要命的劲头，让人见了便胆寒，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进了前十。

玱玹从台上下来，若云立马飞奔过来，把他上上下下摸索了一个遍。

“没残废吧？”他好似担心，但又十分嘴欠的问玱玹。

“放心，没有。”

真不怪若云嘴欠，玱玹此刻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什么好地方，各式各样的伤口东一道西一道，满身都是。

反观若云，来的时候什么样，现在什么样。

“你怎么样？”玱玹问

“我第三轮打完就下来了，混个内门就行了。”若云摸摸鼻子，还是笑嘻嘻。

“你故意不想做亲传。”玱玹已经不是询问了，若云表现的太明白。

“下一场，你有把握吗？”若云却反问他。

“有。”玱玹回答的坚定。

大概再没有没有人像他一样，愿意真的拼了命的去拿这个第一。

玱玹果然一把又一把的赢了。

最后和大师兄站在了比武台上，所有人都惊讶于他能坚持到最后。

从一开始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，到如今他把一个又一个人打下台。

往日眼睛长在天上的大师兄此刻也不得不端正了态度。

玱玹出招便是进攻，将弱点全暴露出来，于是开头便受伤，但是他也不退，身上抵着剑刃也要往前，完成自己的攻击。

一场好好的比武，到最后像野兽的互相撕咬，对手惜命，玱玹便能赢。

他一剑将大师兄挑下比武台之后，自己便无法自控的跪倒在台上。

掌门走上台，亲手将玱玹扶起来，宣布他是今年宗门大比的第一名，可以自己选择拜哪位长老为师。

“你拥有自己选择的机会，但是他们也有拒绝你的权利，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也很想有你这样一个徒弟。”掌门很和蔼。

“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他们的所长。”

“不用，掌门，我已经有选择了。”

“我想，拜相柳大人为师。”他忽而对着相柳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，给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

“他不...”

掌门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。

“为什么要拜我为师。”相柳竟然走了过来，问他。

“我想要变强。”玱玹抬头，直直的看着相柳的眼睛。

四周围观的弟子顿时喧哗起来，这么多年，从没听相柳收徒过。

“怎么会，他不是从来不收徒吗？”若云也出了神。

相柳没再说话，掌门却劝起来。“相柳修的是无情道，此道中人修为进益虽快，但终身不得动爱恨嗔痴之心，就算得了道，也不过是清苦一生，何必呢？”

“我不在乎，原本我的人生也没什么可执着的东西。”玱玹回答的飞快，他唯一执着的便在眼前。

“你还小，往后的路还太长，不该在此刻急着下定论。”掌门又劝。

“我心有一念，如不可不渡之河，不可不越之山，前路即便刀山火海，我亦不得不往。”玱玹站起来，目光灼灼的看着掌门的眼睛，好像在说今日他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。

“那我便收你为徒。”相柳冷不丁开口。

四周喧哗之声又起，玱玹脸上的表情一时凝住，无边的狂喜一瞬间打了他个措手不及。

“他不适合修习无情道，你应该看得出来。”掌门却还试图挽回。

“义父，原本便没有适不适合。”相柳语调冷淡又认真。

向来不收徒弟的相柳牵住了玱玹的手，耀眼的日光之下，一身血污的玱玹止不住的发起抖来，这一刻时光好似回流，又如初见那日，洁净的光照耀在了污浊之上。

相柳带着玱玹一步步走过八十一级石阶，在求道台上将师传玉佩给了他。

玱玹发誓此生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相柳沐浴在阳光下的脸，美丽圣洁，犹如神祇。

“从今日起，我便是你的师父。”

玱玹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，像虔诚的信徒，终于抵达了朝圣的殿堂。